
912年六月的洛阳城,一场父子相残的惨剧正在酝酿。病床上的开国皇帝朱温把传国玉玺交给儿媳王氏,让她去开封召回养子朱友文。
另一个儿媳张氏看在眼里,回家就对丈夫朱友珪说了一句话:"咱们快死了。"四天后,朱温死在亲儿子派来的刀下。
两个女人的战争乾化二年五月,六十岁的朱温病得厉害。
他躺在洛阳寝宫里,身边伺候的是两个儿媳妇。一个是养子朱友文的妻子王氏,一个是亲儿子朱友珪的妻子张氏。
这两个女人表面上在伺候公公,实际上在争夺一个帝国的未来。
展开剩余92%王氏长得漂亮,史书记载她"色美",这在古代正史里算是很直白的评价了。朱温喜欢她,不光是因为容貌,还因为她会说话,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。每次王氏进宫,朱温的病情就好转一些,至少心情会好。
张氏呢?也不差,她能在后宫站稳脚跟,靠的是心思细腻。别人看热闹,她看门道。
五月某一天,朱温把王氏单独叫到床前,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传国玉玺。
"去开封,把友文叫回来。"
王氏接过玉玺,手都在抖,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这不是一块印章,这是一个王朝的钥匙。
她正要谢恩,余光瞟到门口站着的张氏。
张氏的脸色白得像纸。
当天晚上,张氏回到郢王府,见到丈夫朱友珪第一句话就是:"皇上把传国宝玺交给王氏了,让她去开封叫朱友文。"
停了停,又加了一句:"咱们离死不远了。"
朱友珪一听就慌了,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,可真到这一步,还是觉得太快。
"父皇真要传位给友文?"
"玉玺都给了,还能有假?"张氏咬着牙说,"你以为就这些?我听宫里的人讲,皇上让敬翔拟了调令,要把你调去莱州当刺史。"
莱州,那是在山东半岛的最东头,离洛阳一千多里。
朱友珪瘫坐在椅子上,他太了解父亲的脾气了。表面上是调任,实际上是流放。流放之后呢?多半就是一道密诏,让你自行了断。
前车之鉴太多了,朱温晚年杀人跟喝水似的。乾化二年二月,他北巡的时候,因为几个大臣赴宴迟到,当场就杀了孙骘、张衍、张俊三个人。理由?就是迟到。
"他要杀我。"朱友珪说。
"不光杀你,连我也活不了。"张氏的声音发抖,"你见过哪个被废的皇子,妻儿能善终的?"
夫妻俩对视了很久。
最后还是朱友珪先开口:"与其等死,不如搏一把。"
一个庶子的困局朱友珪从小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。
他的生母是个营妓,朱温年轻时跟着黄巢造反,在军营里跟这个女人有了一夜。后来这女人找上门说怀孕了,朱温也没多想,就把孩子认下了。
说是认下,其实就是给口饭吃。
朱友珪从小看着那些嫡出的兄弟长大。长子朱友裕最得宠,性格好,武艺高,在军中威望高。父亲看他的眼神跟看别人都不一样。
可惜朱友裕死得早,这个本该继承大统的嫡长子,三十多岁就没了。
朱友裕一死,局面就乱了。剩下的亲儿子里,四子朱友贞是元贞皇后张氏所生,算是嫡子。可朱友贞年纪小,资历浅,朱温不太放心。
于是养子朱友文进入了视野。
朱友文本名康勤,是朱温收的义子,这人有才华,懂经营,朱温让他管过藩镇财政,后来又让他管全国的钱粮。建国之后,朱友文被封为博王,开封府留守,这两个职务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博王是诸王之首,开封府是东都,是后梁的经济中心。
朱友珪看得清楚,他在宫里当控鹤军都指挥使,负责皇宫警卫,看起来也是重要职位。可跟朱友文比,差太远了。一个管钱,一个管门,高下立判。
更让他难受的是父亲的态度。
乾化二年三月,后梁在蓨县被晋王李存勖打得大败,李克用的儿子,这个年轻人太厉害了。
朱温从前线退回来,病得更重了,他躺在床上说了一句话:"诸儿非彼敌也。"
这句话传到朱友珪耳朵里,他整夜睡不着。父亲的意思很明白,你们这些亲儿子,都不是李存勖的对手。
既然亲儿子靠不住,那就只能指望养子了。
朱友珪明白,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在候选名单里。
六月初一,宫里传出消息,朱温让敬翔拟旨,调朱友珪去莱州当刺史。旨意传了,敕令还没下。
朱友珪知道这是什么意思,传旨不下敕令,就是给你时间准备后事。
他的那些亲信也急了,控鹤军的将领们这几年看够了朱温的杀戮,功臣、旧将、朝臣,说杀就杀。博学多才的孙骘,骁勇善战的黄文靖、邓季筠,哪个不是跟着朱温打天下的?照样说没就没。
大家都怕自己是下一个。
左龙虎军统军韩勍找到朱友珪:"郢王,事到如今,您还等什么?"
朱友珪看着韩勍:"你愿意跟着我?"
"您不动手,咱们都得死。"韩勍说得很直白,"反正是个死,拼一把还有活路。"
六月初二,夜里,朱友珪做了一个决定。
六月初二的血夜洛阳城的夜晚很安静,六月初二,子时刚过。
韩勍带着五百名左龙虎军的士兵,混在控鹤军里,进了皇宫。这些人都是朱友珪的心腹,知道今晚要干什么。
没人说话,只有脚步声。
朱友珪走在最前面,他穿着铠甲,腰间挂着剑,走到寝宫门口的时候,他停了一下。
门里是他的父亲,那个带着他从军营走出来的男人,那个给了他荣华富贵的皇帝。
可也是那个从来没正眼看过他的父亲,那个准备把他流放然后赐死的帝王。
门外的犹豫只持续了三秒。
"破门!"
几个士兵冲上去,用刀砍断门闩,门被撞开,宫女太监四散奔逃。
朱温从床上惊醒,他六十岁了,病了大半年,听力不太好,反应也慢了。等他看清门口的人,朱友珪已经走到床前。
"谁?谁在造反?"
朱友珪脱下头盔:"非他人也。"
朱温愣了一下,随即明白过来,他从床上跳起来,指着朱友珪破口大骂:"我早该杀了你!你这逆子,杀父篡位,天理难容!"
朱友珪没说话,他回头看了一眼。马夫冯廷谔提着刀走上来,这个人是朱友珪的心腹,平时就跟在身边。
"把他剁了。"朱友珪说得很平静。
冯廷谔举刀就砍,第一刀,朱温躲开了,刀砍在柱子上。第二刀,朱温又躲开,刀砍在床板上。第三刀,朱温还是躲开了。
一个六十岁的病人,拼命躲着儿子派来的杀手。
第四刀下去的时候,朱温已经没力气了,刀刺进他的腹部,穿透后背,朱温倒在血泊里。
冯廷谔回头看朱友珪:"郢王,完事了。"
朱友珪走过去,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,他让人拿来破旧的毡子,把朱温的尸体裹起来,就地挖坑埋了。
埋在寝宫的地下,秘不发丧。
当天晚上,朱友珪派人飞马赶往开封。他伪造了诏书,说博王朱友文图谋不轨,着令就地赐死。
开封的官员接到诏书,不敢怠慢,朱友文和王氏被抓起来,当天就处决了。
王氏直到死都没弄明白,那个传国玉玺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六月初五,朱友珪在朱温的灵柩前举行登基大典,文武百官跪了一地。
没人敢质疑,因为控鹤军和左龙虎军都在朱友珪手里。
他改年号为"凤历",大赦天下,可朝堂上的人都看得出来,这个皇帝坐不稳。
半年帝位的终结朱友珪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封赏。
冯廷谔升官,韩勍加爵,所有参与政变的人都有赏赐。他拿出大量金银,送给各地藩镇,想换来支持。
可钱能买来服从,买不来人心。
朝堂上的大臣们表面恭顺,背地里都在骂。敬翔是朱温的老部下,掌管机密,现在每天上朝都板着脸。袁象先是朱温的外孙,赵岩是朱温的女婿,这两个人跟朱友珪同朝为官,可从来不正眼看他。
弑父,这两个字像钉子一样,钉在朱友珪的龙椅上。
各地藩镇拿了赏赐,该干嘛还干嘛,没人真心拥护他。晋王李存勖听说后梁换了皇帝,哈哈大笑:"朱氏父子相残,正是天赐良机。"
朱友珪慌了,他开始大肆提拔亲信,想控制局面,可越是这样,反对的声音就越大。
半年后,凤历元年二月。朱温的第四子朱友贞在开封秘密联络了袁象先和赵岩,三个人密谋了很久,决定动手。
二月十五,袁象先率领禁军突然包围皇宫。朱友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宫门就被攻破了,他想逃,可宫里全是袁象先的人。
走投无路。
朱友珪回到寝宫,看见妻子张氏,这个当初告诉他"咱们快死了"的女人,现在脸色惨白地坐在那里。
"我对不起你。"朱友珪说。
张氏摇摇头:"是我害了你。"
朱友珪叫来冯廷谔,这个当初杀死朱温的马夫,现在得杀死他的主子。
"动手吧。"朱友珪闭上眼睛。
冯廷谔一刀下去,朱友珪倒地,张氏也死在同一把刀下。
从登基到死亡,朱友珪当了半年皇帝。
朱友贞进城后,下令追废朱友珪为庶人,朱友文恢复爵位,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。
可后梁已经不是原来的后梁了,半年之内,两个皇帝死于非命。朝廷威信扫地,藩镇离心离德。
九年后,后唐大军攻破开封,后梁灭亡,朱友贞自杀。
从朱温称帝到后梁灭亡,总共十六年。
这个故事里没有赢家王氏拿到了传国玉玺,可她死了;张氏看清了局势,可她也死了。
朱友文得到了父亲的宠爱,死了;朱友珪拼死一搏夺了皇位,还是死了;朱友贞替父报仇当了皇帝,最后还是死了。
权力不相信任何人,它只相信刀。
912年六月初二那个夜晚,朱温躺在血泊里的时候,大概想不到,他亲手建立的王朝,会这么快就走到尽头。
而这一切的起点,就是他把传国玉玺交给儿媳王氏的那个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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